總是百無聊賴、了無生趣的洛冰河,今天偶然撞見一件有趣的事。
本來只是因為睹物思人來到海邊,日照太毒,躲到了岩石陰影處,不想卻好像窺探到人家的秘密。
有位人魚公主游近淺灘,遠遠觀看,碧綠魚鱗反射光照閃閃發亮,在水中悠遊姿態優雅,青青髮絲隨水流翻飛,像是在舞動般。
人魚通常住在深海區域,會到淺海本就稀罕,這位人魚公主卻是上了岸,不知用什麼術法,一陣藍霧包裹她的魚尾,再散開時已現出修長的人類雙腿。
洛冰河這才看清,噢!原來是帶把的。
覺得哪裡不對勁,再定睛一看,這位不就是上次被逼著去海洋會議時見到的……那什麼國的大王子嗎?也不知道是取了哪來的野雞名字的國家,偏生就是記不住名字。
當時與那大王子也沒什麼往來,對方總是搖著一柄青竹折扇,隨時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,縱然第一眼為對方外表所驚豔,也懶得與其有更多交流。
畢竟兩個慣於裝模作樣的傢伙碰頭在一起,通常是在浪費彼此的人生。可給人感覺沉著穩重的大王子,居然也會做偷溜上岸這等偷雞摸狗之事。
有趣,今天有好戲可看了。
洛冰河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,綻放一朵饒富興味的笑靨之花。
洛冰河尾隨大王子一路進了這座城鎮上最大的玉石市集,他心中奇怪,玉石寶石這類東西,他們海底宮殿幾時缺過?何必特地大老遠跑到人類市集來,看這些魚目混珠的小石頭?可見他每拿起一塊石頭,就細心端詳的模樣,又萌生一種敬意,真是有耐心的人魚啊!還是對方在打腫臉充胖子,裝懂?
跟了一上午,洛冰河終於耐不住了。
「那些個都是西貝貨,有什麼好看的?」
大王子沈清秋見到的是個略矮他一些的青年,束著黑亮的高馬尾,一身清新俊逸的氣質,翠綠青衫飄然,給人眼目一新的舒適感,也正好與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色系都挺相近,於是攤主便將他們當成一夥的。
「好傢伙!見你看了那麼久,還以為是個有誠意要做買賣的,原來是來砸攤的啊!」老闆氣極,臉上彷彿寫了給我滾三個大字。
「攤主您先別生氣,這……我徒弟見識淺薄,哪懂得這門學問,我老跟他說了都改不過來,他要說的…其實是西海之貝嘛。」
洛冰河臉抽了抽,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,卻見沈清秋暗暗擺了擺手,讓他住嘴,洛冰河莫名有種無法反抗的感覺,便閉口不言。
「西海之貝?」老闆狐疑的眼光投射過來,沈清秋神色自若拿起一塊通體赤紅的貝類,煞有其事道:「通常海裡產的玉石,成色以淺色系為主,但這塊貝殼如焰赤紅、火中流金,一看就是西海海底火山的產物,我師徒倆皆是西方人士,這種特產我們已經見怪不怪,所以方才我徒兒才說沒什麼好看的。」
「噢?噢噢……」
這一連串亂編的胡話還真有說服力,老闆已經被唬得一臉懵,洛冰河要不也是海底的住民,差點就要信了。
「不過嘛……我見這塊貝殼成色特別,我喜歡,就這塊幫我包了罷!」
沈清秋大手一揮銀子給的爽快,生意一做成,方才的不愉快倒也煙消雲散,老闆甚至笑著送走了他們。
直至離開玉石市集,走在前頭的沈清秋停下腳步,默默跟在後頭的洛冰河亦是。
「那個…小兄弟阿,方才多謝你出言提醒阿。」沈清秋展開摺扇,微微含笑道。
洛冰河也回以微笑道:「不,是我多事了,看來師尊是個識貨之人,弟子愚鈍並未看出。」
沈清秋臉上微紅,有些窘然道:「欸…那是方才一時情急才隨口胡謅,小兄弟切勿當真!」
「那敢問師尊姓名?」
「……在下沈清秋。」
「在下洛冰河。」
洛冰河為了不讓有過一面之緣的沈清秋認出,便化形成少年時的樣子,銳利的五官稜角一修磨成圓滑的線條,整體氣質一變,看來真是一朵冰清玉潔的小白花,這樣的清純少年露出開懷笑容時,通常是直擊人心的。
沈清秋一邊因被逗弄而暗暗有些羞惱,同時又為對方的絕色容顏震撼不已。一路閒聊下來,洛沈二人倒也聊得投機,便相約到城中有名的酒肆去喝一攤。
這間店的海鮮料理遠近馳名,食材新鮮、廚子的功力也算上乘,並未用太過重口的調味,而是以極富技巧的提味,引出食材本身的鮮美。用在海鮮料理上效果加乘,可偏偏沈清秋不點海鮮料理,吃的都是些淡口的山菜,神情像是在嚼青草似的,了無生趣。
洛冰河雖也是廚藝俱佳,不過平時沒什麼動力做料理,只要能吃的東西也就糊口吞了,可見沈清秋吃得索然無味的樣子,忍不住開口問道:「不喜這些素菜為何還要點呢?」
「阿…這個阿,我家裡都是吃淡口的,廚子也都煮這口味,久了也只能習慣了,況且我怕胡亂嘗試,胃腸會不適應,難受。」
「那下次弟子做料理給師尊吃吧,我廚藝不錯。」
一路下來沈清秋也習慣這戲謔的稱呼,反正喊起來莫名順耳,也就欣然接受。
「那就有勞了。」沈清秋這人有兩大軟肋,其一寶石美玉,其二美食佳餚,一聽洛冰河對自己的廚藝頗具自信,妥妥上鉤。
